头七

《头七》

第二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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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七五年九月一日,是学校开学的日子。我到了上学的日子,王世清给他买了新书包,新书包里装有两个作业本,一个装有一支铅笔和橡皮擦的笔盒。学校离我们家只有五佰米远,它是我们仁和大队修建的,就读小学生也为仁和大队孩子,学校老师也是仁和大队读过高小(初中)品行优良的人。

我们学校一共有八个班,一到三年级每个年级二个班,四到五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。我被分配到一年级一班,班主任叫邓先朝,他是一个矮个子,但很墩实,脸上有一些串脸胡,浓眉大眼睛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衣服。他站在讲台上,双手垂下,双眼看到下面学生,说:“你们现在是学生,做学生有学生的规矩,一是要听从班委会的安排;二是上课不能乱动,要认真听讲。三是要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........。现在我们选班长、学习委员、生活委员。”我高高地举起右手,邓老师说:“你有什么要说?”我站起来,说:“报告邓老师,我选李水平当班长,因为他个子大,我们都服他管;刘明兴当生活委员,因为他喜欢扫地。”瞬时,有的女同学笑弯了腰,男同学指着刘明兴说:“他喜欢扫地,怎么喜欢女生做的事。”李水平没有举手就站起来,大声吼道:“你们不要笑,你爸没有做过吗?”教室里的笑声嘎然而止,同学们被他那种威严镇住了,接着说:“谁敢再笑他,我们放学后再见。”

邓先朝看到李水平是孩子们的头,说:“班长由李水平担任,学习委员甲王乙,生活委员刘明兴,大家有无意见。”李水平怒目瞪着想说话的同学,教室一片安静。

刘明兴旁边坐着一位女同学,她的名字叫于小蓉,邓老师刚刚安排他们俩坐一张桌子,于小蓉就在坑坑洼洼的木桌上,画出一道线把课桌一分为二,并且小声说:“你不能越过这中线,你越过这中线,我将用笔盒敲打。”刘明兴用挑逗的语气对她说:“我就要越线,看你把我怎么办?”他把他的手放在于小蓉课桌上面,于小蓉用手掌拍打他,他说:“来呀,一点也不痛,你打呀。”于小蓉气得哭。哭声引起邓老师转过身来,手里捏住一根大概一米长的教棍,走到他们面前,问于小蓉:“怎么了!”“他要霸占整张课桌。”邓老师眼睛盯着刘明兴,刘明兴解释道:“我写作业没有注意,占用了一点她那边课桌。她打我,我也没有还手,但她就哭了。女人真麻烦,一会儿又哭一会儿笑。”邓老师转过身,向讲台走去。刘明兴轻脚轻手跟着邓老师,右手用力抛,一张有浆湖的纸准确地爬他背上,纸上画了一个乌龟,纸张随着他的脚步乱动不止,宛如它想挣脱束缚。他垫脚垫手地回到坐位上,轮起拳头对于小蓉比划,不让她告诉老师。随着老师离讲台距离越来越近,有一位男同学实在忍不住,笑起来,全班男同学女同学都笑得眼泪夺眶而出,笑得女同学弯了腰,笑得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。邓先朝满脸雾水,不知原因,问道:“同学们,你们在笑什么?”同学们只管笑,于小蓉用手指着他衣服,邓老师看了看他的上衣,没有发现异常,有的同学说:“老师,你上衣背后?”他把上衣脱下,一件白色薄背心搂住白白胖肉,但是还是有部分显露出来。我看他的脸变红了,有点害羞,他迅速撕掉那张纸,但一部分浆糊还是宛如牛皮癣一样牢固地粘在蓝色上衣。他好像知道同学们笑的原因,纸上那只乌龟,是在嘲笑他,他的内心受到极大羞辱。他愤怒,内心羞辱之火正在熊熊燃烧,烧得他心不停颤抖,脸色由红慢慢地变青,双手发抖,但心里有一种声音告诉他要冷静。学生才开始上学,顽性未改,他也不敢惹这些家长,万一学生出点事无法解决,还是简单处罚,告之家长,由他们教育自己子女,并且这种声音越来越大,他情绪恢复正常。他对同学们说:“是谁?”教室一片寂静,仿佛时间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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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这是它们的家。”我说。他对我说:“走,我们一路去买糖,买了我给你吃。”把手中壹角的纸币,在我眼前晃动。“我爸不准我出门。”“不要怕,我们马上回来。”

我们来到一个售卖付食品小卖部,他买了四颗水果糖,放在他裤兜里。他拿出一颗剥掉糖纸的水果糖,我的嘴巴张得很大,我想他一定会把糖丢进我嘴里。但他没有,只是右手指捏住糖,不往我嘴里放。对我说:“你有烟盒没有?”我嘴巴扭动说:“有啊!”“太好了!”边说边把糖抛进他嘴里。我说:“你说的给我吃糖。”“不急。”他从裤兜里拿出一颗,在手里晃动说:“你必须陪我玩搧烟盒。”“嗯。”他帯我来到一个小巷子,我拿出厚厚一叠烟盒纸,对他炫耀说:“你看,我有这么多,你有我多不?”他很泄气地回答道:“我要把你的烟盒纸完全赢了。”我说:“我在我们生产队还没有输过。”我出一张‘大前门’,他也出一张‘红梅’,我把两张烟盒纸叠在一起,对角折成形成一个立体三角体,递给他。他把有棱的一方面放在地上,爬在地面上看了看,右手掌略微弯曲形成一个弓形,把右手举过头顶,猛地往纸盒附近拍下,纸盒微微摇动。他说:“该你了。”我说:“看我的。”我双脚跪在地面上,眼睛凑近观察纸盒,再把手放在纸盒附近拭拭,主要是想测量一下合适的距离,然后用劲挥动右手掌,从头顶落到纸盒附近,在强劲的风力震动下,纸盒翻过身。我对他说:“你看到的,我赢了!”我把两张烟盒纸从地面捡起,用嘴吹烟盒上面沾的灰尘,把烟盒纸整整齐齐放在一起,放在裤兜里。他看我双手相互拍拍,拍双膝沾的灰尘,他对我说:“赢了就想走,我这里还多,我还要来。”我说:“来就来,谁怕谁。”一次又一次,我总是赢多输少,时间渐渐地消失,我进入忘我的境界,只是尽情地玩搧烟盒。

王世清他们了解完公司基本情况,浅谈合作事项。他走出办公室,目光向天井扫描过去,没有甲王乙的踪影,他心里慌,嘴里大声急喊:“甲王乙,甲王乙,你跑到哪里去了?”他这一喊,公司办公室的人都抻出脑袋顺声音寻找,王经理也从办公室跑出来,问道:“他不是在天井玩吗?”“是啊!但现在没有人影了。”李启云说。王经理拽住王世清说:“这里是办公区域,小声点,不要急,我们问一下守大门的大爷,然后我们一起帮你找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王经理走到门卫室,对大爷说:“刘大爷,你看见一个小孩从大门出去了吗?”王世清用手比画着小孩高度,说:“他穿着一件浅蓝色衣服,大概一米高。”刘大爷眼睛瞪着王世清,回忆一会儿,慢条斯理地对王经理说:“我想起了,是不是跟你们一路来公司的小孩吗?他与王经理的小孩出去了,现在还没有回来。”王世清的头转向王经理,王经理对他说:“哎,只要跟我儿在一起就不要怕,不会走丢的,你放心吧!我们现在一起到我家附近找一找。”王经理帯领他们穿过解放中街,走过糖市街,来到涪江县党校家属,家属区和党校办公区混在一起,王经理先到门卫室问:“今天下午看见过我们小孩吗?”“好像没有注意到。”门卫回答。他们在院里寻找,还是没有见到人影。这时,王经理说话也有些紧张,他回家看,又找电话问自己老婆,他的老婆给他说:“你在附近小街找,我再问她们其他亲人和熟人。”王世清脸上已经挂满汗水,沿着小巷和小街大声喊:“甲王乙,你在哪里?”天色渐渐灰暗下来,王世清有些绝望了。王经理路过一个小买部,毫无希望地随便说:“你今天下午见到过我的小孩吗?”一位中年妇女从内屋走出来,“王经理,是你的儿子吗?”“对啊。”“下午三点钟左右,在我这里买了几颗水果糖。”“你看到的是一个人吗?”“不是,是两人。”“你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。”“好像就在前面那个巷子。”王世清连忙说:“谢谢!”话说完人已经在十米外的小巷子,他们到达小巷子,远远地看见俩个小孩爬到地面上正在玩纸盒,对他们的叫喊,我们浑然不知。王世清走到我面前,揪住我的耳朵,怒气冲冲地对我嚷道:“谁叫你乱跑,不准你出大门,你不听,你的耳朵是干什么的。”我的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他的用劲,脚尖垫起,身体也往上移,痛感越来越强烈,一种钻心的痛,我的嘴巴实在憋不住,“哎唷哎唷,爸爸,我痛。”嚎哭的声音从我的口腔发出,但慢慢感觉耳朵好像不是自己的耳朵,不那么痛。眼泪从我的眼眶狂奔而出,皮肤上的汗腺好像打开阀门,从我的身体内部涌出,侵润我的衣服。这是我有生以来,第一次体验到父亲的威严,享受到揪耳朵的感觉,学会了不听话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。王经理和李启云忙着辦开他的双手,说:“找到了,就行了,回家慢慢教育,你这样不行,把他耳朵弄成问题,你还需要给他治疗。”接着王经理手拉着他小孩说:“快给叔叔他们认错,你把小弟弟乱帯,弄丢了咋办?”“我没有乱跑,我们在这里玩。”“你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。”“我看你没有时间管我。”“你嘴巴还嚼。”王经理把手挥过头顶,正要落在他的儿子身上,他的儿子也大哭道:“我要告妈妈,你打我。”边说边向家的方向跑,王世清说:“他说的对,他没有错,你快帯他回家。”

第二天,我的父亲帯我到医院做完复检后,急匆匆地来到成衣街51号。王世清在隔壁一家餐馆坐下吃早饭。餐馆老板是一位老师傅,没有服务员,老板厨师服务员都是一人,他对王世清唠唠叨叨地说:“他在这里开馆子,已经有二十年了,中间也断过几年,尽管很艰难但还是坚持下来了,因为张油条这名声已经深深地印在人们脑袋里,融入周围乡邻的早饭中。”张油条这名声是名符其实,张师傅穿着白色的工作服,头戴白色的厨师帽,但腊黄色的脸宛如在油岗中浸泡过一样油腻。王世清拿起一根油条,用牙齿咬断一节,慢慢地咀嚼,油条在口腔里咯咯嘣嘣的响,油条的香脆性完美展现,油条在口腔牙齿反复的压咂中,展示油条耐得住咬的柔劲,再喝口豆浆,豆子香味和油条的美味混合在一起,那种饮食的美感无法用言语表达,慢慢地体验城里人生活。他一人坐在一张靠墙小方桌旁,慢不惊心地与他闲谈,先谈城里人的生活变化,再慢慢聊道他隔壁家庭情况,张师傅说:“这家人很不幸,父母在几年前死了,只有一个儿子,现在好像听从毛主席的号召已经上山下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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