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皇弟

《大明皇弟》

第三十九章劲草纵横势未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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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的不说,就说去年,潭州知府调任新职,携了眷属家资上路,走到襄阳住进驿站,半夜里被一个偷儿偷了一只箱笼去,这位知府不敢报案。后来,地方捕快因另一起案子捉住那个偷儿。

偷儿一并交待了这件事,大家才知道那只箱笼里满登登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。这便印证了那句话:‘三年清知府,十万雪花银。’

湖广道巡按御史给那知府奏了一本,因朝中有人袒护,最后也不了了之。厚叔兄,您想一想,这些银子后头,藏了多少敲肝吸髓的贪墨劣迹,又有多少老百姓,像张老汉这样,被敲榨得家破人亡贫无立锥之地。

您想想,从正统开始、历经成化年、到如今是弘治二十一年了,朝廷差不多五十年已经没有正儿八经地整饬吏治了,才导致今日的官场腐败。如果再拖延下去,必然江山不保社稷倾危!

这绝不是危言耸听,而是活生生的事实!此种

“张老爹,你不要瞎说。”书僮李荃瞅着李东阳的脸色似乎又要阴了下来,便及时提醒。

张老爹这才意识到失言,也不知道是否闯祸,只得慌忙掌了自己两个嘴巴,往地上一跪,说道:“小可一时图嘴巴快活,说话扎着了李阁老,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

李东阳瞪了书僮李荃一眼,意思是责怪他多事,然后又亲自挪身扶起张老汉,好言说道:“张老爹,你不要听李荃的,您方才说得很好,请继续讲下去。”

张老汉的头摇得货郎鼓似的,说:“都是咱小老百姓嘬牙花子的话,再不敢讲了。”

眼见张老汉疑虑甚深,李东阳索性用起了激将法:“看来,张老爹是不肯信任我这个阁老啰。”

……

听完这段故事,梁储知道了两首民谣的来源,闷头闷脑想了好一阵子,才抚髯叹道:

“京城天子脚下的老百姓,比之外省,一张嘴也格外地尖刻。什么‘一部五尚书,三公六十余’,这明显是讥刺刘健在位时赏典太滥,不断地给人升官晋爵,故朝廷多了不少秩高禄厚的闲官。

刘健本意是想给当官的捞点实惠,没想到因此而弄出一个大隐患来。这几句顺口溜也算是言之有物。至于第二首,说什么当官的都姓贪,长安道上不见青天只见官,此语有失偏颇。”

李东阳苦笑着说:“偏则偏矣,但绝非捕风捉影,老百姓盼清官,把清官比作青天,自古皆然。但历朝历代,清官莫不寥若晨星。我大明开国洪武皇帝,吏治极严,那时有一个户部主事贪污了十两银子,被人告发,洪武帝下旨给他处以剥皮的极刑。可是现在呢,连一个吏都称不上的公门皂隶,办趟差也不止敲人家十两银子。

李东阳好奇这一问,把张老汉心中的苦楚一古脑儿都勾了起来。话说宁王作乱后,朝廷一直在追查其余党,张老汉一家也莫名其妙的牵连进来,理由是,假扮算命先生的刘养正曾经在这家店里定制过几次衣服,裁缝店有可能是这些反贼的联络点。

东厂的人把张老汉抓过去问了几次话,关了十来天又放了出来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可就乱了套了。刑部、大理寺、东厂、锦衣卫等一应办案部衙,走马灯一样,几乎不隔天地到张老汉家问事取证。

俗话说的好,穷人怕接媳妇,富人怕打官司。只要有惊动官府的事,有多少银子你都赔得进去。单说张老汉家,来一起胥吏皂隶各色差人,哪怕问了三两句话,都得打发一顿酒饭,见人封几个脚力钱。开头,张老汉一心想自己是冤枉的,应该很快可以洗清自己,花再多的钱也不心疼。

可他哪里知道,各衙门办案的吏卒,都是些能在骨头缝里吮出血来的刁钻蚂蟥。不把你榨干怎会松口,这是他们的行规。宁王早已经伏法一年多,如今张家涉及到这个案子,又无权无势,是一个平头百姓,差人们便都把弄钱的主意打在张老汉身上。

“哪里哪里,李阁老府中李小哥时常照顾俺家的生意这么多年了,把天大的恩典送到小可家中,小可生生世世都感激不尽,哪还有不信任的道理。”

“既是信任,为何不肯畅所欲言?”

张老汉迟疑了一下,问:“阁老真的想听?”

“真的想听。”

“那,恕小可冒昧,先给大人您念几段京郊流传的顺口溜。”

“记……啊,不,不记得了。”张老汉吞吞吐吐。

李东阳知道他仍心存顾忌,便压下火气耐心开导:“张老爹,你不用害怕,有我李东阳给你做主,看还有什么样的人敢来欺负你。你只要肯讲出来是哪些差人敲榨过你,我必将他们捉拿归案绳之以法,拿走的钱一厘一毫也得吐出来。”

“阁老大人,您,您,您老的话可是真的?”张老汉神情有些激动站了起来。转而又变得神肿习黯然,自言自语地嘀咕道:“算了,小可再也折腾不起了。李阁老,您帮得了一时,也帮不了一世。小可年纪活了一大把,也不敢相信日头能从西边出来。”

“老人家此话怎讲?”李东阳温颜问道。

张老汉说:“小可打从知事时起,就常听人言,天下乌鸦一般黑,要想不官官相卫,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。”

“张老爹,您裁缝铺的生意可还兴旺?”

“裁缝铺?”张老汉凄然一笑,“还好,还好。”

旁边的李荃看出其中有隐情,便开导说:“张老爹,你不用隐瞒,有话直说好了。”

张老汉愣了一会儿,突然一阵剧烈咳嗽,他猛咳几声,才叹气说道:“实不瞒阁老大人,小可的裁缝铺已关门五个多月了。”

“咦,这是为何?”

在李东阳一再追问之下,张老汉声泪俱下讲出了这段隐情。李东阳紧绷着脸没说话,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。书僮李荃对缩在一角兀自抹着眼泪的张老汉说:“张老爹,你这么多苦处,为何去年见到我家老爷时,你都不曾讲起?”

张老汉畏葸答道:“李小哥,小可不敢讲。”

“为何不敢讲?”李荃追问。

“哎,李小哥,小可心想,冤枉钱已经花去许多,如果讲出来,这些当差的老爷一怪罪,又跑来找碴子拿咱,那小可花出去的钱,岂不白白打了水漂儿。”

“真是岂有此理!”李东阳腾地站了起来,脸涨得通红。他恨恨骂道,“京城之内,辇毂之下,竟有这等徇私枉法鱼肉百姓的公门败类。张老爹,这些人你可还记得?”

几个多月下来,可怜的张老汉做一辈子小生意,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底就被敲得一干二净。却还一直没个说法。其实这宁王谋反案一直是由东厂把持,其它什么衙门本都插不上手。

张老汉只是个本本分分的苦主,这里头的一趟子浑水他哪能知道?只要是个皂衣皂裤的公门中人,他都当是一个得罪不起的王爷,都是能替自己洗脱冤情的恩主。所以开始的时候,大凡进门之人,他都是好酒好肉地款待,现钞现银地打发。

几个月下来,不但把张老汉的几个家当吃得干干净净,而且还欠了一屁股烂债,一家人赖以活命的裁缝铺也山不显水不露地垮了下去。看看家中什么都没有了,差人们也不再上门。

直到此时,张老汉才明白这些衙门中的吸血鬼并不是为了给他洗脱冤情,而是挖空心思前来敲榨钱财。好端端的一个殷实之家,如今已是家徒四壁人财两空。

家中一贫如洗没了活路,总不能在家中等死,有个老顾客很同情他的遭遇,便说登莱日子好过,那里的官府从不盘剥老百姓,劝他不如去登莱找条活路。于是张老汉一咬牙,把房子也卖了,筹得了一点盘缠,一家人准备逃难到登莱去。这才有了与李东阳一行人途中相遇的一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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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件事发生在去年。弘治二十年夏天李东阳因公去登莱,途中歇息时遇到了逃难的一家七口人,一看竟然还算是熟人。虽然这家人是平民百姓,但李东阳为人随和,也就和他们聊了起来。

这家人本姓张,家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,为人憨厚老实,张家原本是北京城中一家裁缝店的掌柜,因为祖传手艺好,在京师也小有名气,经常替一些达官贵人缝制高档衣裳,生活虽算不上大富大贵,也算是颇有积蓄,日子应该过的不错。

李东阳府上李荃就曾经在他那里定制过几次衣服,一来二去也就算认识了,李东阳也见过一两次。不过再次见到他的时候,张老头眼窝深陷形销骨立,满下巴胡子拉碴,套在身上的裤褂也都是皱巴巴的,看样子过得很苦。

张老汉很想在掩饰自己的重重心事,但强作欢颜的后面依然让人感到他有着至深的哀愁。见他如此恍恍惚惚,李东阳动了恻隐之心,便打听他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,怎么落到这种田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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